丁木春決定從“望月樓”開始，著手調查陳良玉腿被人打斷的案子。

霍啟帆笑他：“我帶你去‘望月樓’開眼界呢，你還怕難為情。現在倒好了，為了查案子，恐怕得時不時去‘望月樓’了。小心哦，小心你的名節不保！哈哈哈……”

丁木春苦笑地搖了搖頭，這個時候，他到希望自己是個女警員，起碼去那種地方，不會被人誤會是借著調查的名義去找鶯鶯燕燕的姑娘。

這時候，丁木春又想起沈畫眉來，上次陶波兒的案子多虧她幫忙，不知道這次能不能再麻煩她出面，幫做一些丁木春不方便做的事情？

一方面，丁木春很希望沈畫眉能幫到自己；另一方面，他也擔心老麻煩沈畫眉，會給她帶來麻煩。畢竟做警察局的線人，是被大眾忌諱的事。

不知道還好，要是被人知道誰是警察局線人，在普通百姓眼裏，就會被看作是貪圖錢財的“告密者”。輕則會被周圍的人疏離、議論，重則會導致眾叛親離。

猶豫再三，丁木春決定先自己帶著陶樂天去“望月樓”找柳春煙和柳小青，打探一下陳良玉的事情。

警察局這邊，錢世超和柳宗源在縣城警局開完會，回來後，就得知陳良玉來警察局鬧騰過了。

丁木春和霍啟帆也把陳良玉重新來投告案子的情況跟錢探長和柳局長作了匯報。

柳局長聽完，把陳良玉罵了一通，說這家夥就是裝瘋賣傻，不把他和錢探長放在眼裏，故意趁著他們沒在，繞過他們，找新探長和新警長來告狀，分明是想挑撥警察局老一輩和小一輩的關系。

錢世超不以為然地說道：“隨他去吧，他就這幅德行，一輩子改不了的。既然他找的是丁探長和霍警長，那麽就有勞二位辛苦一下，他這個案子沒有偵破結案，的確也是我們心頭上的一個疙瘩，並不是不想幫他破案，有案必破是我們身為警察和探長的追求目標，不管是什麽人，犯了法，總得受到懲戒。這樣，對世人者有警示作用，也才能確保一方長治久安。”

錢世超對丁木春和霍啟帆說道：“你們兩位盡管放手去做好了，有需要我和柳局長援助的地方，就直接說，比方人手不夠，或經費緊張，可直接向我們匯報，警察局有專門的經費用於案子前期調查，專款專用，有需要就打報告上來，柳局長和我都能簽字審批的。另外，我再叫人去把以前的卷宗從檔案局調出來，供你們參考。”

得到錢探長和柳局長的支持，丁木春倍感欣慰，他連忙向錢探長和柳局長表示感謝，並承諾會盡全力去偵辦每一件案子。

霍啟帆也表態，說會全力配合丁探長，定不辜負錢探長和柳局長的信任。

兩代人為同一個案子，空前團結，這讓丁木春既感到有些意外，又覺得十分高興。

他一直擔心錢探長會防著自己，自己如果主動挑擔，錢探長會不會誤會自己要搶頭功，但現在看來，錢探長還是很深明大義之人，一切以斷案為重。而柳局長雖然比錢探長在為人上要小心謹慎，也會見風使舵些，但總體上也是個好人，特別是錢探長的提議，總能得到柳局長的支持，丁木春很羨慕他們之間這種兄弟情誼和彼此間互相支持、互相依靠的工作關系。

丁木春盼望自己能和霍啟帆在工作中，也結下如此親密、深厚的感情。

丁木春和陶樂天，是找了一個沒什麽客人光顧的上午時段，去了“望月樓”。自然沒遇上常做夜場的柳春煙和柳小青。

丁木春向跑堂的夥計直接言明，是來找老板娘問話的。

白天來的客人少，搓了一晚上麻將的老板娘正閑得要打起瞌睡來。

丁木春說明自己的身份，老板娘其實也早就知道丁木春是新任探長，但因為丁木春又不是來聽戲的，老板娘臉上透著冷淡。

丁木春坐下後，對陶樂天遞了個眼色。陶樂天按照丁木春事先吩咐，拿出兩枚銀元放桌子上，對老板娘說道：“我家探長來你這裏不是消遣找樂子的，是為了辦案子來做調查的。請你務必配合警察局的工作，這銀元是丁探長給的辛苦費，如果能提供有價值的線索，警察局還有重賞。”

老板娘一聽，馬上打起精神來，她連忙把桌上的銀元收進口袋裏，生怕被人搶了似的，然後滿臉堆笑地丁木春和陶樂天說道：“二位爺，本店一向知法守法，絕對沒有做什麽違法生意吶！不知丁探長想問些什麽呢？”

丁木春說道：“和你們無關，但也和你們有關。”

丁木春又跟陶樂天呶了呶嘴，陶樂天馬上去把房門掩上，自己則站在門外幫忙把風。

老板娘見他們這麽嚴肅的架式，有點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了，她皺著眉頭問丁木春：“此話怎講？和我們無關？又有關？”

丁木春點頭：“是這麽回事，我今天來，是向跟老板娘打聽一下畫家陳良玉的一些事情。”

老板娘一聽，笑道：“哦，你是跟我打聽他呀？他的情況我熟悉，你可找對人了。那麽，要從什麽地方說起呢？”

丁木春說：“我來雲來鎮時間不長，對陳良玉的情況不是太清楚，麻煩老板娘能否跟我詳細說說。”

老板娘看了一眼關上的門，又不放心似的，站起身親自去把窗子也掩上了。

然後她回來坐在靠近丁木春一側的椅子上，傾著身子，小聲說：“不是我要說他壞話，這個陳良玉啊，可是個風流討債鬼！”

丁木春問：“什麽意思？”

老板娘便把她知道的，有關陳良主的緋聞逸事統統跟丁木春兜了個底。

據老板娘說，這個陳良玉是有太太的，夫人叫潘美仙，雖不是大戶人家的小姐，但娘家經濟條件也不算差。陳良玉和潘美仙結婚三十年膝下無子女，一來是因為潘美仙身子弱，一懷就容易流產，結婚後她為懷娃一直在吃中藥調理；另一個原因也可能是陳良玉早前愛流連煙花巷的女子，經常喝得酩酊大醉，夜不歸宿，後來還惹了一身臟病回來，太太潘美仙對他便越加抗拒，甚至逢人就說當他已經死在外面了。

潘美仙後來在家吃齋念佛，再不管陳良玉的事情。陳良玉呢，就更加放縱自己。

陳良玉沒有學西洋畫前，中靠畫工筆美人掙幾個錢的，但他不知道是聽了誰的勸，突發奇想，誰也沒說自己跑去上海住了兩年，回來後就大力宣揚西洋畫的奇妙，但他又不肯老實學西洋油畫技法，而是靠著自己的小聰明，自創了一派，就是用他以前畫仕女圖的筆法，畫些裸女圖來博眼球。

奇就奇在，雲來鎮原本是個鄉風保守的小鎮，但這兩年因為戰亂，湧進許多外鄉人，特別是上海、杭州、蘇州等大地方來的人。他們中有思想超前的文人，也有投機取巧的商人，有人幫他吹捧，有人幫他擡價，陳良玉的畫竟然得到了獵奇市場的肯定。

一傳十、十傳百，連外鄉外鎮的人都知道雲來鎮有個“新奇派”畫家叫陳良玉，他的畫一幅能賣上幾百上千塊銀元，當然，這其中也有一定吹牛成份，畢竟沒有誰真正見過他賣畫成交的場面，但陳良玉的畫不愁賣，倒是事實。

丁木春有些疑惑，既然他的畫如此受歡迎，他靠畫畫賣畫為生，也不容易得罪誰呀，怎麽會有人恨到要打斷他的腿出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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